老話說“八月十五,菊黃蟹肥”,《紅樓夢》第38回就寫到一場中秋螃蟹宴。史湘云在“藕香榭”大擺螃蟹宴,賈寶玉和眾姐妹用“桂花蕊熏的綠豆面子” 洗手,坐在山坡桂花蔭下的氈子上,持蟹賞花,以“菊”和“蟹”為題賽詩行酒令。“賈母那邊一迭聲問:‘見了什么這樣樂,告訴我們也笑笑。’鴛鴦等忙高聲笑回道:‘二奶奶來搶螃蟹吃,平兒惱了,抹了他主子一臉的螃蟹黃子。主子奴才打架呢。’”黛玉因不大吃酒,又不吃螃蟹,自令人掇了一個繡墩倚欄桿坐著,拿著釣竿釣魚。別人給她拿來黃酒,她說:“我吃了一點子螃蟹,覺得心口微微的疼,須得熱熱的喝口燒酒。”寶玉就給她端來合歡花浸的燒酒,喝high了,做了首詠菊的詩:“毫端蘊秀臨霜寫,口吃噙香對月吟。”襯得其他人沒了顏色。寶釵不甘下風,就做了首詩詠蟹:“眼前道路無經緯,皮里春秋空黑黃。”老辣的句子,顯出了她與黛玉之間的區別。《紅樓夢》中鋪陳的美食很多,但場面最大的就是這次蟹宴了。可見食蟹對古代大戶人家來說也是個事兒,不過吃蟹的細節著墨不多,只是用來為環境和氣氛做個烘托罷了。
王敦煌在《吃主兒》里用了8頁紙寫他怎么吃完一只蟹。螃蟹身上每個部位都有吃主兒專用的名詞,他們家吃的蟹只分肥蟹和極肥蟹。“只憑手和口剝蟹,借用蟹身上的爪尖做工具,速度之快令人驚奇。剝出的螃蟹皮干干凈凈,整整齊齊,絕對不會再帶著吃不干凈的地方,也不可能再有殘留在皮里的肉絲。”但是,“中秋并不是北方吃蟹最好的季節。”王敦煌接受電話采訪時說,“應該是在公歷11月底12月初時候。從前北方吃蟹講究七尖八團,因為北方水冷,蟹繁殖期早,說的是白洋淀來的‘勝芳大蟹’,早斷檔多年了,現在都成了九尖十團了。”王敦煌說一口老北京土話,與北京大院話和北京胡同話都不太一樣,因為小時候他爸、媽下放,他是由家里的老仆玉爺帶大的。王敦煌的爸爸是旗人王世襄,除了研究明式家具,更是有名的“吃主兒”。王敦煌最津津樂道的他剝蟹的本事,是在他八九歲上爸爸手把手教給他的。“我很反對使用那‘蟹八件’,我現在牙口不好了,需要借助其中的一件工具,蟹鉗子,不過也就質量特別好的值得用用。我給我爸爸剝蟹,嘿,5分鐘剝兩只。全國許多螃蟹產區早就沒野生蟹了,‘大閘蟹’已經成為河蟹的代名詞,而且價格不菲,要是會剝蟹,剝得干凈,也對得起自己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