慈母手中線,游子身上衣。臨行密密縫,意恐遲遲歸。誰言寸草心,報得三春暉。
將母邗溝上,留家白邗陰。月明聞杜宇,南北總關心。
媽媽,那一你突然離去讓我心力交瘁悲痛的我,只能每夜走進夢里去撲捉你的顏容尋覓你的蹤影
搴帷拜母河梁去,白發愁看淚眼枯。慘慘柴門風雪夜,此時有子不如無。
我瞪大了眼睛看著黑暗,一直看到只覺得自己的眼睛在發亮。眼前飛動著夢的碎片,但當我想到把這些夢的碎片捉起來湊成一個整個的時候,連碎片也不知道飛到什么地方去了。眼前剩下的就只有母親依稀的面影……
我是在什么地方呢?這連我自己也有點兒弄不清楚。最初我覺得自己是在現在住的屋子里。母親就這樣一推屋角上的小門,走了進來,橘黃色的電燈罩的穗子就罩在母親頭上。于是我又想了開去,想到哥廷根的全城:我每天去上課走過的兩旁有驚人的粗的橡樹的古舊的城墻,斑駁陸離的灰黑色的老教堂,教堂頂上的高得有點兒古怪的尖塔,尖塔上面的晴空。
夜里夢到母親,我哭著醒來。醒來再想捉住這夢的時候,夢卻早不知道飛到什么地方去了。
在夢里向我走來的就是這面影。我只記得,當這面影才出現的時候,四周灰蒙蒙的,母親仿佛從云堆里走下來,臉上的表情有點兒同平常不一樣,像笑,又像哭,但終于向我走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