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7年出生,我今年剛好26歲。
工作已經五年,在社會這個醬缸里混了五年,在這個肖申克監獄里待了五年。
26歲,終于鼓起勇氣,拿起石頭,伴著雷聲,在監獄的地下水管上砸出了一個洞。
就在大前天凌晨,終于收到了一封讓我望穿秋水的郵件。凌晨四點聽到了手機的郵件推送鈴聲,打開郵箱,顫抖著雙手哆哆嗦嗦的登陸網申系統,竟然是一封佐治亞理工學院的博士生錄取通知。三年多來的努力,在連收六封拒信之后,終于有了結果。那一刻,我明白了杜甫的“卻看妻子愁何在,漫卷詩書喜欲狂。白日放歌須縱酒,青春作伴好還鄉。”
從小到大的20多年里,我幾乎一直在循規蹈矩。別人上學我也上學,別人高考我也高考,別人上大學我也上大學,別人工作我也工作。種種原因,三年前我萌生了出去讀書的念頭。這是我第一次自己決定自己走什么樣的路。這種感覺是如此的強烈,以至于我覺得我都有點理解佛教故事里的“弘誓大愿”是什么意思了。
這一路上的艱辛,說出來估計會很矯情。每個人都知道自己的道路有多么艱難,但既然決定了,就應該走下去。就像老羅從前教GRE的時候說的,“失敗只有一種,那就是半途而廢”。從那以后,我開始了上班畫圖,空閑時間學習的漫漫征程。三年的時間,做了幾十個設計項目、考了GRE、考了托福、考了一級注冊結構工程師專業考試、完成了研究生申請流程。這時候我才明白,從前的自己是多么的不努力,如果從18歲開始就這樣努力,何至于會有今天?
但過去的終歸已經過去,再也無法改變。王小波老師說,“人的一切痛苦,本質上都是對自己的無能的憤怒”。我也正是如此,卻也只能“休戀逝水、苦海回身、早悟蘭因”。過去的都已經無法改變。我只能盡力去改變那些我能改變的未來。
本科成績低、無實驗室經歷、無科研經歷、無發表論文、無海外交流經歷,這些是我的過去。托福三項滿分,總分114,GRE數學滿分,總分326,中國最年輕的一級注冊結構,佐治亞理工的博士生錄取,這些是我的現在。我的未來,還在路的前面。
當然,很多事不能強求,我也不認同很多勵志故事里舍家撇業、和男友/女友分手的橋段。對我來說,愛情和家庭是最重要的,也是我做所有這些事情的動力。我絕對不會本末倒置。不能說做的很好,但至少沒有不放在心上。從高中時候的初戀,一直走到今天的婚姻,成為彼此的精神伴侶,我覺得這是我最大的成就,甚至比留學申請成功還要好。
很多人不理解我,為什么要出去讀書?有一注證書,有接近五年的甲級院工作經驗,不錯的工作還是有很多的。可是,我不想要一眼看到頭的生活。就像毛姆老師在《刀鋒》里借主人公之口說出的,“你知道,我有個看法,覺得我這一生還可以多做點事情,不能夠光賣股票”。我也覺得,我這一生可以做很多事情,我可以去看看這個世界,可以去“晃膀子”。
26歲的前幾個月幾乎是我至今為止最難熬的一段時間。隔三差五的拒信,讓我心都快涼了。老婆要開始申博士后了,我這邊還沒結果,她到底申那些學校?我要是沒結果要不要先去陪讀?去了再申把握大不大?這些問題悶在心里,幾乎讓我精神崩潰。幸運的是,我終于收到了錄取,那些心血終于沒有白費。肖申克監獄的水管已經砸開,但前面不是光明,而是更黑暗的下水道。安迪·杜弗雷,爬過了這段惡臭無比的下水道,終于在漫天大雨中重見光明。對于我而言,前面的道路可能更加艱難。但我要做的,就是哪怕再難也要堅持下去。照顧好我的家庭,珍惜這次機會,完成漫長的博士生征程,真正做到學有所成。
我總是覺得孤獨,當我看到留學論壇里好些人在興奮的討論國開行、建設部之類去哪些哪些大學招人的時候,我就覺得異常的孤獨。但就像叔本華所說的,“要么是孤獨,要么就是庸俗”。我不會去想別人的、世俗的感受,我只追求內心的、精神的滿足。這就是26歲的我所想的。
就像毛姆寫的,“也許不太實際,另一方面也許很實際。總之非常之有趣。你決計想象不到讀《奧德修紀》的原文時多么令人興奮。仿佛你只要踮起腳伸出手來,天上的星星就能碰到似的”。
我也要去摸星星,哪怕去的路上荊棘滿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