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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白鹿原》20周年典藏精裝版本-人民文學出版社2012年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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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白鹿原》限量手稿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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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忠實(1942-2016)
中國當代著名作家。《白鹿原》是其代表作,獲得第四屆茅盾文學獎。其他作品有短篇小說集《鄉村》、《到老白楊樹背后去》,以及文論集《創作感受談》。中篇小說集《初夏》、《四妹子》,《陳忠實小說自選集》,《陳忠實文集》,散文集《告別白鴿》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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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屬于文學的名字,昨日刷屏了各大媒體網站和微博、微信等社交平臺,這個名字是陳忠實。這位和路遙、賈平凹一道被譽為“陜西文壇三座大山”的中國當代著名作家,在昨日早晨7點40分左右,因病在西安西京醫院去世,享年73歲。
文學評論家白燁稱,前日早晨,陳忠實因舌癌惡化,癌細胞擴散,突然吐血不止,被送往醫院急救。白燁從西安朋友那兒得知,雖然持續搶救,但狀況堪憂,結果“實際上就二十個小時就沒了”。白燁回憶,去年12月,陳忠實因為胸部長的瘤子,曾入院動過手術,之后精神面貌比較好,他還曾在西安舉辦的一場文學研討會上見到過術后的陳忠實。
賈平凹前日去醫院看望了陳忠實,當時陳忠實已不能說話,但意識還是清醒的。“老陳是一個很杰出的作家,為中國文學做出了重要的貢獻。對他的去世,我們確實很悲痛。這真的是中國文壇的一個損失。”
銷聲匿跡
為寫《白鹿原》 藏身農家院
作為中國當代著名作家、中國作家協會副主席,陳忠實其實是一個“老派作家”,他不會上網,寫作的時候不會用電腦,他說自己的工作方式都是“原始的”。這位農民出身的作家,1942年出生在西安灞橋西蔣村。剛上初中時,不管風雨冰雪,父親都會騎著自行車馱著一口袋饃給兒子送到離家很遠的學校。除了饃,父親還會從自己珍藏的一大木箱書籍中,時不時拿出幾本給他送去。到初二時,陳忠實就對文學產生興趣,開始動筆寫小說。1962年,從西安市三十四中畢業后,他在西安郊區當中小學教師,并自修大學,三年后發表小說處女作《夜過流沙溝》。
陳忠實在上世紀七八十年代,曾馳騁過一陣文壇,短篇小說《信任》1979年就獲“全國優秀小說獎”,以后中篇小說、報告文學又接連在全國獲獎。陜西省作家協會常務理事、陳忠實好友李星評價他的創作:“陳忠實寫作初期的最大特點是,農村日常的種種色色,在他筆下尤顯逼真,充滿了強烈的美感。”
但到1987年,已擔任陜西作協副主席的陳忠實卻銷聲匿跡了,只留下一句話:“如果50歲還寫不出一部死后可以作枕頭的書,這一輩子就白活了!”那時他45歲。
彼時,他回到了老家西安東郊灞橋區西蔣村的小屋院落潛心創作,在農家小院一住就是多年,直到其嘔心之作《白鹿原》出版后,他才回到西安。
嘔心瀝血“茅獎”路上多有曲折
《白鹿原》是陳忠實一生的代表作,它以陜西關中平原上素有“仁義村”之稱的白鹿村為背景,細膩地反映出白姓和鹿姓兩大家族祖孫三代的恩怨紛爭。小說塑造了白嘉軒、鹿子霖、鹿三、朱先生這些具有深刻歷史文化內含的典型形象。
這本被譽為“中國的民族秘史”的長篇小說,創作歷時四年。1988年清明前后,陳忠實打開了大16開的硬筆記本,寫下《白鹿原》草稿開篇第一句:“鍋鍋兒嘉軒后來引以為豪壯的是一生里娶過七房女人”。直至1991年臘月二十五,他的眼前出現原上最壞的男人、與白嘉軒作對一生的鹿子霖的尸首。他寫完書稿最后一行文字:“天明時,他的女人鹿賀氏才發現他已僵硬,剛穿上身的棉褲里屎尿結成黃蠟蠟的冰塊。”
對于《白鹿原》的寫作,陳忠實說:“我在創作時必須把自己關在屋里,這里筆下的人物仿佛都在我的周圍活動,要是屋子里進來一個人那些人物都嚇跑了,我也就寫不出一個字了。”
憑借《白鹿原》,陳忠實獲得了第四屆茅盾文學獎,其間過程多有曲折。起初這本小說沒有被列入候選名單,原因是“意識形態傾向于情欲方面的大膽描述”引起了很大爭論。部分評委提出,作品中儒家文化的體現者朱先生,將國共兩黨的政治斗爭比作“翻鏊子”,應以適當方式予以廓清,并且,與思想主題無關的直露的性描寫應加以刪節。據《白鹿原》的審閱人、人民文學出版社的何啟治先生回憶,最后是老評論家陳涌的明確支持,才為這部作品入圍起到了關鍵作用。
此后,陳忠實根據評委會的意見,對《白鹿原》刪改了兩三千字,并于1997年12月推出了修訂本。幾經周折,陳忠實終于在1998年4月20日,登上了茅獎頒獎臺。
據不完全統計,《白鹿原》被教育部列入“大學生必讀”系列,迄今已發行逾200萬冊,在國內外讀者中反響強烈,被改編成秦腔、話劇、舞劇、電影等多種藝術形式。
陳忠實的老友白燁認為,雖然陳忠實寫了很多作品,但“《白鹿原》幾乎把他掏空了”。1993年第一版《白鹿原》問世后,曾有河北石家莊一個作者給陳忠實寫信,信中說:“我不知道你還能不能活著看到我這封信,因為在我看來,《白鹿原》的作者不死也得吐血。”對此陳忠實說,“我不過和當代所有作家一樣,渴望通過自己的筆,畫出這個民族的靈魂。” 采寫撰文/新京報記者 柏琳
關鍵詞
家族史、農裔城籍、
當代史詩?
陳忠實離世,有讀者說,“他回白鹿原去了”。而我們該如何解讀這位作家以及他留下的《白鹿原》?
家族史
《白鹿原》寫成于陳忠實的老家祖屋。他從老族人口中拼湊家族記憶的碎片并查閱縣志,從中,走出了以族中先祖為原型的老族長。
通過家族史來書寫中國百年來的變化、顛覆和重寫主流意識形態之下的歷史,是中國當代文學的常見主題。《白鹿原》1997年修訂本出版后構成了一種范式。
不過,也有學者指出,大家族敘事在文學世界里構建著根植于傳統文化、受制于個人經驗與思想意識的家族意象,與現實存在偏差。文學評論家郜元寶則提點《白鹿原》易被忽略的精妙之處:“《白鹿原》表面寫了許多儒家的事,實際揭示的是鄉土中國更占勢力的道教文化的復雜形態。儒表而道里,才是《白鹿原》所成功描寫的中國鄉土社會的真實文化狀態。”
農裔城籍“農裔城籍”是1989年評論家李星針對陜西作家提出的概念。生于農村,又進入城市,他們在對鄉土生活與城鄉結構的平視、俯視甚至逼視中,表達著在身份、地域的認同與融入中的沖突。作家及其作品都成為時代發展中真誠的精神文本。這群作家中,路遙將鄉土置于中國的改革進程和城鄉結構中審視。而陳忠實與賈平凹則關注鄉土世界的倫理和人情。
在《白鹿原》出版后,有記者曾詢問陳忠實為何不把20世紀的下半個50年書寫下去。陳忠實回應,因為說不清。
“這說明陳忠實很老實”,文學評論家楊慶祥說,“他的生命經驗與認知能力足以把握白鹿原描述的那段歷史時期,但無法把握90年代后的市場化等變化。陳忠實是對自我定位和認知很準確的作家”。
當代史詩?
《白鹿原》被稱為描述渭河平原五十年變遷的雄奇史詩,評論家白燁也稱其為史詩性作品。根據它改編的話劇、影視作品亦被冠以“史詩之名”。
然而,史詩是一個古老的文體,自口頭文學時代就已存在。將“史詩”用于對當代文學作品的定位是否合適?“當代史詩的概念始于1949年以后一系列關于革命歷史的書寫,以革命歷史小說為主。它們講述革命的起源與合法性。"史詩"與"史詩性"是一種借用。之后這個概念一再被使用,但這種叫法并不嚴密”。楊慶祥說,當下人們對講述較長時段內歷史變遷、篇幅較長的作品常冠以“史詩”之名,但以“史詩”描述當代文學作品定位這一做法仍值得商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