假期讀書報告范文 歸宿
文/顧昱豐 江蘇省蘇州中學“偉長計劃2015”
當不知懷著何種心情讀完“離別”的最后一行,那個時代的背影確實在迷蒙的霧靄中逐漸清晰,只覺如同一首悠長的悲歌,久久回旋在江天之上。
只覺那并不是一種可以用吶喊或是哭泣來表達的深沉悲痛,但是卻浩大到讓整個靈魂深陷其中,是沉重而柔軟的質地。這是一個需要悼念的時代,懷著虔誠的心憑吊那段濃厚得化不開的歲月。不知道畫中的人是否了解呢?
他們當然不會了解,身處其中的人大概只會在歷史的洪流中感到迷惘吧。
南渡的人流在廣闊的土地上留下了或深或淺的腳印,幾經輾轉,終于來
到了云南李莊。當抗戰的前線在血雨風中變得撲朔迷離,這里彌漫的應該淡淡的哀傷。平淡而艱辛的生活,涌于李莊屋舍樓宇之間的人流,這一份靜或許較之紛亂的時代更顯得難能貴。生活雖然艱難,卻依稀看到傅斯年在危難中對梁思成夫婦的相扶相攜,金岳霖在林徽因病榻旁的守護,夏鼐、李濟、吳金鼎師徒三人為鐘愛的考古事業無悔地獻出自己最寶貴的光陰。流轉的光陰鐫刻了真實之美,雖然艱難,卻并不痛苦絕望,因為他們獨立自由,肆意擁抱自己的歡喜或者悲痛,在災難的背景中見證著愛與美。
希望的光芒再臨,歸去的日子如在眼前,孰知不是更大的劫難?在經歷無數艱辛,最終重歸故土之日,或許他們已經意識到,這一次的回歸毫無意義。它只是把他們推向了一個更大的抉擇面前。而這個抉擇的答案早已寫好。
答案只有離別。一路散落,一路流離。當逃亡臺灣的胡適、李濟、傅斯年經歷著難以言說的失落無奈,當留在大陸的吳金鼎、胡思杜、陶孟和相繼故去,吳晗、曾昭掄、穆旦等在文化大革命中獻出了生命,當他們同時走入了死亡這座巨大的墳塋,他們是否會懷念李莊的生活,然后想起那樣一句話——“生活在別處”呢?
理想的生活永遠在彼岸。但我們只是渺小的人類,當我們同時因為憤恨而望向天空,當我們的目光同時停留在這片廣闊、公平、永久的天空之中時,是否感到了歷史或是命運的不甘?然而,有一種超越生命的東西,在苦難面前對人性的悲憫,把所有人緊緊連在一起。
始終記得梅貽琦,這位身材頎長、風度翩翩、棱角分明的清華大學校長。李約瑟曾稱之為中國學者的理想化身。只覺在波譎云詭的歷史畫卷中,他猶如一尊雕塑,帶著令人仰視的高傲與尊貴,看著小丑來去匆匆,面對歷史,神情安然。他總喜歡安靜思考,面對轟炸中面無血色的吳晗,他從容不迫地疏散學生,鎮定自若地緩步前行。他平等對待面前的每一個人,即便面對歷史,他也總和它站在同一高度。他心如止水,因為他有自身的理想人格,因為他了解“強極則辱,情深不壽,慧極必傷”,因為他明向“謙謙君子,溫潤如玉”。面對歷史洪流,我們只不過是永遠追求著自身的潔凈。
人事總不會如人所愿。不如帶著自由的人格,相忘于江湖。末頁上寫著穆旦的詩句,“但如今,突然面對著墳墓,我冷眼向過去稍稍回顧,只見它曲折灌溉的悲喜,都消失在一片亙古的荒漠。我這才知道我的全部努力,不過完成了普通的生活”。到最后才發現,我們終究是為自己而活的。當某一個時刻,我們聽到自己內心的聲音遠強于外界時,或許我們的生命才真正屬于我們自己。
《不朽》中的阿涅絲,驅車在寧靜的公路上。面對遙遠、無限的星空,她心想,生活,;畈o任何幸福而言。生活,就是在塵世中帶著痛苦的自我。然而,存在就是幸福。存在,變成噴泉,在石頭的盛水盤中,如熱雨一般傾瀉而下。
一句提示
本文重在追索“南渡”諸人之“歸宿”,充滿對自由、理想人格的肯定。文未強烈的議論、抒情,撼動人心。
(張永剛)